《自然辩证法》的当代意义(2)
姑且不论马克思是否是西方学者所谓的“彻底的人道主义者”,就恩格斯的文本来看,不仅没有忽视人的存在,而且处处表现出对人的关怀与尊重。近代以来,培根“知识就是力量”的宣言改变了人顺从于自然的传统观念,使人一跃成为自然界的主人,但无论人是主体还是客体,都蕴含着自然与人之间是主-客对立的关系。马克思关于“自然史和人类史彼此相互制约”的思想,明确指出了人与自然之间浑然一体的关系,纠正了由来已久的观念。与马克思一脉相承,恩格斯严厉批评“自然主义的历史观”,指出“它认为只是自然界作用于人,只是自然条件到处在决定人的历史发展,它忘记了人也反作用于自然界,改变自然界,为自己创造新的生存条件”。恩格斯认为,传统的自然科学与哲学忽视了人与自然之间的互动关系,前者“只知道自然界”,后者“又只知道思想”,从而造成了人与自然之间不可弥合的鸿沟,实际上,“正是人所引起的自然界的变化,而不单独是自然本身;人的智力是按照人如何学会改变自然界而发展的”。与此同时,“只有人才给自然界打上自己的印记,因为他们不仅变更了植物和动物的位置,而且也改变了他们所居住的地方的面貌、气候,他们甚至还改变了植物和动物本身”。正是基于这一基本认识,恩格斯明确提出了“今天整个自然界也溶解在历史中了”的正确论断。
没有自在客观与人无涉的纯粹自然,自然与人须臾不可分离,自然总是打上了人的烙印的自然;人则总处于“世界之中”;自然是人“无机的身体”,人则是自然的“有机身体”。从而,长久以来被神秘化的意识,也不过“是人脑的产物”,而“人本身是自然界的产物,是在自己所处的环境中并且和这个环境一起发展起来的。这里不言而喻,归根到底也是自然界产物的人脑的产物”。恩格斯对于自然的探讨,实际就是对人的探讨,因为人与自然不可分割,他对于自然科学的深切关注,饱含着对于人的深情。在人与自然关系相对恶化的今天,重温恩格斯关于“人与自然相统一”的论断,深入研究“人工自然”“生态伦理”以及“生态文明”,既有助于继承和发扬恩格斯的自然观,又能够为人类走出生态困境提供理论上的启示。
科技服务于人类
人就在世界之中,要时时刻刻与周遭世界打交道,打交道的过程就是生活。而所谓生活,无论个人还是民族,其存在的前提是物质生产,生产的水平决定了生活的水平。对于物质生产而言,一个重要的决定性要素就是生产工具,即物化的技术。技术发展的程度决定着人们的生活水平,在这个意义上,技术蕴含着实现人类幸福生活的“善”的功能。
近现代以来,自然科学尤其是技术的发展,使人类走上了生产力高度发展的快车道。面对这一前所未有的景象,年轻的马克思和恩格斯感叹道:“资产阶级在它的不到一百年的阶级统治中所创造的生产力,比过去一切世代创造的全部生产力还要多,还要大。”的确,社会的发展似乎实现了启蒙思想家们所期待的理性“千年王国”,黑格尔的话充分表达了这一乐观情绪:“人获得了自信,信任自己的那种作为思维的思维,信任自己的感觉,信任自身以外的感性自然和自身以内的感性本性;在技术中、自然中发现了从事发明的兴趣和乐趣。”进步与乐观成了这一时代的基本情调。然而,私人所有制所产生的异化劳动带给个人和劳动者的并非快乐与幸福,相反,随着工业(技术)对自然力的应用和生产率的大幅度提高,工人的生存状况却不断恶化,过度劳动日益增加,群众日益贫困,劳动者不断丧失自身的价值而“被贬低为动物”。技术进步了,物质丰富了,工人的处境却更加恶化了,科技的发展并没有带来人们所期待的理想福祉,机器反而成了工人们日益厌恶甚至意欲摧毁的枷锁。究竟如何审视技术的限度?技术如何才能为善?
面对技术异化,恩格斯并没有留恋前工业时代的生活。固然,在大机器生产出现之前,自给自足的纺织工在家里,以自己的手工劳动进行相对散漫自由的生产,他们有微薄的收入,还可忙里偷闲到园子里和田间锻炼身体,或者与邻居一块儿娱乐和游戏。然而,在恩格斯看来,纺织工人的这种生活虽然“很理想很舒适,但到底不是人应该过的”,因为归根结底“他们那时也不是人,而只是一架替从前主宰着历史的少数贵族服务的工作机”。工业革命的到来“促使这种情况达到顶点,把工人完全变成了简单的机器,他们最后剩下的一点独立活动的自由都剥夺了”。物极必反,如果说工业革命让人们体验到了最残酷最痛苦的生活,那么,这种生活也让人们开始反思技术和机器的限度以及机器生产走向“善”的可能性。恩格斯就此指出:“如果说机器也给工人带来某种好处,那只是它向工人证明了社会必须改造,使机器不再为害于工人,而是造福于工人。”
文章来源:《自然辩证法研究》 网址: http://www.zrbzfyjzz.cn/zonghexinwen/2020/1103/331.htm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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